崇祯当然想过南迁,而且大明虽然在北方已经烂到不能在烂了,但是当时的南方确是很稳固的大后方,南方明兵的总兵力也将近百万之众,既有左良玉,李定国,郑成功,史可法等名将,又有长江天险做为屏幛,虽然不敢说能光复中原,至少偏安一隅是可以的。而且更关键的是,崇祯皇帝是大明最后一个正统而威权的皇帝,他对全国军队和将领的控制力很强,他若不死,至少吴三桂在投清前要三思而行——老吴同志事后说他放满清入关的一大理由就是借满清的力量为皇帝报仇。结果他一死,继位的弘光帝根本压制不住江南四镇的骄兵悍将。以至发展到后来左良玉叛乱,马士英不得不调长江防线的兵力去平叛,结果让清兵不费一兵一卒就度过了长江。纵观中国历史,几乎所有的农民起义军都没有建立封建王朝的思想(当然朱重八和刘季除外),大都是因为饥饿而挺而走险,即使是建立王朝也是很快便沉溺于享乐当中,很快就土崩瓦结,李自成就是这类型的,而且因为没根基,所以老李在中国北方的日子过不久。但是,历史上崇祯皇帝为什么不南迁呢?从明史来看,当时李自成破宣府和大同以后,布声了一道讨明檄文,其中的一句——“君非甚黯,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尽管李自成说“君非甚黯”——皇帝并不坏,朱由检还是颁布了一道“罪己诏”,深刻地为国家危亡而检讨,一再声称都是朕的过错。他的本意是想凝聚日趋涣散的民心,挽狂澜于既倒。可惜的是,事已至此,空话已经于事无补了。崇祯皇帝随后第一次想到南迁,并召见了附马都尉巩永固,巩永固也极力表示赞同——理由是“宣大已失,京师实不能在守,闯逆兵峰朝夕将至矣”。随后,左中允李明睿也上书皇帝“南迁”,但是遭到内阁首辅陈演,兵科给事中光时亨的极力反对。崇祯无奈,从他后面回复给李明睿的奏折中可以看出——“汝意与朕合,但外边诸臣不从,奈何?”。都察御使李邦华是支持李明睿的,他写给皇帝的秘密奏疏,提出折中方案,派遣太子“南迁”,把南京作为陪都,留下一条退路,维系民众的希望。朱由检看了他的奏疏,赞叹不已,兴奋得绕着宫殿踱步,把奏折揉烂了还不放手——这应该是他第二次有了南迁的想法。但是他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立即召见了陈演,对他说:李邦华说得对!不过陈演是坚决反对“南迁”的,他故意向外透露了这个消息,并且鼓动言官猛烈抨击“南迁”的主张。言官的猛烈抨击让崇祯皇帝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临终曾说“文官皆可杀”,估计就是来源于此——立场发生变化,随后做出一个决定誉宽好:死守北京——这个绝对不是他的本意——理由是:如果朕一人单独而去,宗庙社稷怎么办?陵寝怎么办?京师百万生灵怎么办?国君与社稷同生死,就道义的正统。 而内阁这时也出了一折中的方案——让太子去南京监国。该方案被崇祯否决。他认为太子太小不足于服众,事实上南明的发展证明他的这个观点是正确的,如果他不去南京庆铅,让太子去是没什么效果的!崇祯皇帝“南迁”问题上,前后判若两人,实在是身不由已,关键在于内阁坚决反对。陈演也有压力,不得不乞求辞职。崇祯帝在罢免他的前一天,对陈演说了这样一句这样的的话:“朕不要做,先生偏要做;朕要做,先生偏不要做。”对这位首辅的消极辅政,显得无可奈何。所谓“朕要做,先生偏不要做”的事,就是“南迁”。继任的内阁首辅魏藻德,更加老奸巨滑,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对“南迁”不置可否。当巩永固、项煜提议“南迁”时,他都在场,始终一言不发,用沉默来表示委婉的否定。使得崇祯感到孤立无援,在龙椅上身舒足,仰天长叹。美国著名的汉学家魏斐德的《洪业——清朝开国史》,谈到“南迁”不成时,有这样一段透辟的分析:这对后来满清占领北京时的形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满清比较完整地接管了明朝的政权,拥有了他们最缺乏的东西,由此接手了明朝几乎全部汉族官吏,依靠他们接管天下,并最后征服南方。崇祯皇帝的决定还导致诸多皇位继承权的暧昧不定,以致派系倾轧,削弱了南明政权。此外,反清复明阵营也因此少了一批立志收复失地,光巧纳复北方家园的北方人。崇祯皇帝的这一自我牺牲的决定,就这样最终毁灭了后来复明志士坚守南方的许多希望。说得多好啊!不过崇祯的“自我牺牲”决定,包含着多少的无可奈何,又饱含了多少的辛酸,他未必知道。我觉的崇祯皇帝很可怜,他绝不是当亡国之君的料,但是确碰上当亡国之君的命运。他工作非常努力——史书记载,他每天除了白天上班,晚上还加班,每天大致要上七八个时辰(相当于现在13-16小时),累的半死不活,第二天又接着干,他辛勤努力的工作换来什么——二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白发,眼角长出眼角纹。而且他很节检,他的衣服,袜子都是补丁——那些补丁都是周皇后亲自缝的。他如此努力的工作却无法换来一个幸福的结局,努力过,失败了,他知道如果不南迁,必将亡国,明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过程,恐怕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剧!——我估计他在自杀前的那一瞬间,心情一定是非常疲惫,他想南迁,但是他心理的影子跟他说:“放手吧,让它去,你就可以解脱了”,我估计也是他在南迁问题上不够坚决的因素之一。崇祯皇帝是个好皇帝,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