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是指年复一年的意思,年年岁岁和岁岁年年都是每年意思,结合一起就是表示年复一年的意思。
我和他视频聊天,才是早上九点多的样子。按照他平时的作息时间,不过刚用兄耐轮完了早饭。外面阳光灿灿,春风拂面。在全民对抗疫情的特殊日子里,这个少人问津被轻描淡写的草木春天,也一直努力地为艰难苦度的人世营造一副讨喜的模样。
城市已解禁,出行也已自如,这样的春光灿漫,父亲本应该穿戴齐整,走进离家不远的公园里正走一圈,再倒走一圈,这是父亲坚持了许多年的必修课。可是,父亲此时已经又一次侧躺在床,脸色青灰,几乎全白的头发像是未按季收割的韭菜。
胡乱生长着。我已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在内心里有了父亲已然衰老的记忆,我甚至不能逐年细数出父亲变老的点滴,只是突然有了那么一天,眼前的父亲满脸沧桑,两鬓霜白,双眼浑浊少神,就连个头也一瞬间矮了几分。
老了以后的父亲事事悲观,哪怕所遇之事芝麻一点大也会唉声叹气好几天睡不安宁。他不再是替几个子女冲锋陷阵的将军,而是蜷缩在生活的背后惶恐不安,几欲做一个逃兵。昨天晚上,他因为睡不牢靠主动给我打电话。
絮絮叨叨里是无尽的担忧。母亲走后,父亲像是被死亡提了个醒,他开始对自己将来可能要得的各种病,甚至对自己不知道哪一天会走完的生命心存担忧,这种灰暗的情绪如一片浸了墨的云,不远不近罩在他的头顶。
“趁我现在腿脚还利索,身体亦无大恙,我想在清明前后回一趟山东,给你爷爷奶奶拢一拢坟头的枯草,围一围坟头的土。”父亲对我说。这样的话,他每一年都会叨叨多遍。期间这许多年,我也多次带着他回到大海边去。
但是,哪怕是刚从海边回来没几天,父亲也会把这样的话再念叨一遍。逐渐的,这样的话就演变成父亲逃避现实的一种情绪,似乎他所有的不安都会在遥远的海边才能归于宁静。我哄小孩一般劝他:“疫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封。等夏天吧,我请年休假带你回去。”父亲的语气里极尽凄惶。
末了,他诺诺几次终于出口:“爸心里琢磨着,等我走了,你们把我的骨灰带回山东,撒进成山头下的海里吧。”能听得出来,父亲极力选择了一种拉家常般的平常语气,平静如他此生念念不忘的大海。这样的聊天。
让我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一种被层层黑云遮蔽的压抑让我透不过气来。父亲的父母长眠在大海边,而我的父亲,也正做着终有一日要追寻他们而去的打算。此时,我将终有一日要面对生死之别的亩让伤感和悲怆掖藏放起。
横堵在胸的是想羡信为我的母亲鸣不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