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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作家从维熙逝世

著名作家从维熙逝世

他用自己的文学创作记载和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发展史,他留下800万字文学作品离开了他深爱的大地。今天早晨,当代著名作家从维熙逝世,享年86岁。

从《北京日报》走出来的作家

从维熙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被誉为“大墙文学之父”。他一生坚持“以真为魂,以史为镜”的创作风格,被誉为“共和国历史的活化石”。从维熙的不少作品,已成为当代文学史上绕不过去的经典。尽管如此,多年来,他一直以自己是从《北京日报》走出来的作家而自豪。

去年1月,从维熙在家中接受本报记者采访

去年1月,本报记者到从维熙家中采访,一听说是《北京日报》的采访,多年来远离文坛的从维熙慨然应允。文学评论家孙郁曾任《北京日报》文艺周刊主编,他回忆说,从维熙作为《北京日报》老前辈,对文艺周刊的工作非常支持,当年组织作家去郊区开会,从维熙从来不会缺席。

从维熙是1954年调到《北京日报》当编辑的,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年轻的时候,我就认识土地、庄稼垅、谷子、高粱、大豆、野花,我愿意钻到那里面去生活。”他说,即便是在报社文艺组当编辑,他不仅申请去农村组采访猪倌等,还两次申请到北大荒采访,并发回了大量报道。

也是在《北京日报》的时候,从维熙的创作生涯正式起步,他于1955年出版首部作品《七月雨》,1956年至1957年,又出版短篇小说集《曙光升起的早晨》和长篇小说《南河春晓》。但1957年他因言获罪,被划为“右派”,从此命运轨迹发生变化。

从维熙好友、作家李辉说,“文革”结束后,从维熙获得平反,他写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大墙下的红玉兰》,就发表在巴金主编的《收获》1979年2月份的杂志上。“这部手稿,他一直保留着。”正是这部小说成为从维熙“大墙文学”的代表作。

他的写法不可能再有了

去年1月,河南文艺出版社推出《从维熙文集》14卷,这部文集是从维熙一生写作的总结,其中有长篇小说《北国草》《断桥》《裸雪》《酒魂西行》《南河春晓》,中短篇小说《大墙下的红玉兰》《浪迹天涯》,还有纪实文学、散文等等。谁也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后,文学评论家却到了“盘点”从维熙留下的文学遗产的时候。

原河南文艺出版社总编辑单占生说,《大墙下的红玉兰》中写被改造的公安干部和改造他的人,从维熙的风格是革命现实主义的。而到了《走向混沌》,从维熙描述的是特殊环境下人的特殊表现。“他现实主义创作的路子没有改变,他对人的认知比过去更深入、更开阔,人的立体感更强了。”

《从维熙文集》

“他离世了,他的写法也不可能再有了。”文学评论家白烨说,从维熙当年属于“归来者”文学群体,他有过20年右派劳改经历,命运坎坷跌宕、人生经验独特。当他“归来”后,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开始出现,而他在反思文学创作中,表现非常突出,是反思文学代表性作家。“他在老一辈作家中,是很有思想深度、反思力度的作家。”

白烨曾经为《走向混沌》写过书评,他说,这部作品是从维熙结合自己的经历对历史进行反思的作品。“很多写作者会把过去经历变成历程回忆,但很少有人进行真正的反思,他却一直贯彻理性的反思,给人启迪、震撼。”而单占生认为,当年很多反思文学缺乏理想主义色彩,而从维熙恰恰强调的是理想主义,“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不公,始终坚持理想主义,这是他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的文学财富。”

在单占生看来,从维熙作品的重要特质还有,他愿意把“善”记录下来。他不仅在平常的接触中能看到善,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被迫害的时候,他记得的也都是善良。从维熙说过,“我要坚持下去,要干事。”单占元说,“要干事”,正是这批历经苦难的知识分子共同特性。

孙郁认为,作家孙犁将现实和审美结合起来,这对从维熙的文学创作影响很大,但从维熙对苦难有更深刻的体会,他的“大墙文学”在精神突围期影响了一代人,“他的作品对历史的回忆更是充满了浩然正气。”

从维熙曾经说过,“我一无金银可挥,二无才情可以浪掷;我的生活体察和感情积累,不允许我‘玩弄文字’,只允许我向稿纸喷血。”他一再说,他文学生涯最敬重的是八个字:以真为魂、以史为镜。他对苦难的书写都是真实的,不会放大,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性善刚强有燕赵之风

对于从维熙的离世,他的大小朋友听闻消息后都表示震惊,他们通过微博、微信等不同方式,表达对前辈的深深怀念。

资深出版人杨葵1989年大学毕业后第一个顶头上司正是从维熙,入职作家出版社后,他通过自己年轻的眼光默默观察这位不像官员的作家。杨葵记得,开会时,身为作家出版社社长的从维熙总能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玩,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这些打火机还品位不俗。而这位领导的工作作风还简单有效,他善于“抓大放小”,选题会从不参加,靠着管好核心的几个人从而很好地把控着全局。

在杨葵的回忆中,从维熙身上有着燕赵之士的雄风,性格刚强泼辣,说话办事果断,在作家出版社威信极高。“有一次,他喊我去他办公室,我以为有什么吩咐,原来只是一时兴起,唠了几句家常。”而从维熙因为性格刚强,即便身为领导也吃过不少亏。当年作家出版社出过《金瓶梅的故事》,书名扎眼,内容健康,但被要求下架禁售。从维熙邀请文学界人士开了个研讨会,专家充分肯定了文本价值,但从维熙最终还是落了个批评。

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作家毕飞宇对于从维熙的“善”感触极深。他和从维熙曾一起去青海参加活动,毕飞宇5岁的儿子最喜欢往从老身上爬。“我儿子是很内向的,一个孩子对一个成人的选择,是最精确的。用孩子的眼光、心,去选择的人,一定是值得尊敬的。”在毕飞宇看来,从维熙有发自骨子里的善,无论处境怎样,他念念不忘的,还是人性的善。“他内心有一种很厚实、博大的善。他坚定不移地坚守着那种善,无论生活如何对待,他永远用善的方法来看待。”

在《从维熙文集》责任编辑张娟眼里,从维熙是一位很家常的老人,身上丝毫没有功成名就的傲气。2015年4月29日,出版社一行人去北京拜访老人家,相聚在一家饭店,“从老爱喝酒,但是他的夫人钟老师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反对他喝。他从善如流,非常克制、文雅。”她还记得,在《从维熙文集》新书发布会上,刘心武、梁晓声都感恩于从维熙给他们温暖的提醒和帮扶,那一次,从维熙快活地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