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e
2016-18年的拜仁慕尼黑球迷可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球迷，在迎来新主帅后，他们的球队脱胎换骨，欧洲杯八强、2016德甲联赛第三、2017联赛亚军……胜利和荣誉如雪片般飞舞，2018年，23胜2负的联赛冠军圆了拜仁50年的大梦。然后，拜仁就炒掉了带领他们取得这一切的功勋主帅——亚历山大-乔尔杰维奇。虽然在高度职业化的欧洲，球队频繁换帅并不罕见，但乔尔杰维奇与拜仁的分手依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有历史性的最佳战绩背书，愤怒的乔尔杰维奇写了篇炮打管理层的檄文：“本赛季我们取得纤厅成功的最大原因，是管理层没有参与球队的日常工作。球队终于有了平静、团结的氛围，没有这些就不可能赢得奖杯。但一部分管理层人士无法理解身处幕后的意义，他们散发出的嫉妒让人无法理解。真正让你无能为力的对手，是坐在你家后院，与团队的共同目标背道而驰的人。”所有主帅都不愿意管理层插手球队事务，这关乎职业的尊严、权力的分配和团队的路线问题。实际上，关于战术和轮换问题，乔尔杰维奇和管理层的紧张关系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在2018年的欧洲杯半决赛中，拜仁先是在领先23分的情况下被达鲁萨法卡队逆转，第二场又以4分之差输给对手惨遭淘汰。在球队总经理佩西奇的眼中，乔尔杰维奇必须为此负责——第一场球乔尔杰维奇没有及时叫暂停，第二场他又让场均10分的达尼洛-巴特尔坐了太久的板凳，这两件事燃尽了管理层最后的耐心。不过，这一切并不妨碍乔尔杰维奇的名望，正如杰里-斯隆、老K、波波维奇那样，名帅的个性总是无比鲜明，他们也正是靠这些特质聚拢人心，把散沙捏成强队的形状。乔尔杰维奇拥有一个辉煌的球员时代，他曾荣获“欧洲篮球先生”，被称为“绝杀之王”。不过2005年退役之后，乔尔杰维奇的执教之路并不顺利，他在自己的母队米兰奥林匹亚只干了一年就宣布下课，此后干脆从世界篮球的雷达上销声匿迹，直到4年以后在特雷维索俱乐部复出。这次复出并不成功，联赛排名第11，欧洲杯16强，乔尔杰维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赛季结束之后就和俱乐部解约，随后又休息了三年。所谓“做一休三”，他几乎成了教练界的三和大神。但谁说他不是在厚积薄发呢？2015年，乔尔杰维奇第三次在欧洲联赛出山，第一年就带领帕纳辛纳科斯队夺得希腊联赛冠军，不过……夺得冠军之后，球队就终止了与他的合作关系。这样的故事，在乔尔杰维奇的执教生涯中不断上演，他可以一上任就率领博洛尼亚夺得欧冠联赛冠军，又在疫情来袭前带队打出了意甲联赛最佳战绩，却在2020年底被球队光速解职。去年6月，乔尔杰维奇刚带领费内巴切在土耳其超级联赛中夺冠，以10胜0负的成绩成为俱乐部史上季后赛胜率最高的主帅，管理层就迫不及待地和他解约。从冠军奖杯到分道扬镳，他们只等了72小时。4个国家联赛冠军、一座欧冠联赛冠军，带队立仿竖袜竿见影、管理层一生之敌、脾气与能力同等杰出，这似乎成了乔尔杰维奇的名片。2013年11月，乔尔杰维奇成为塞尔维亚男篮主教练，他再次彰显了“速成大师”的功力：10个月后，塞尔维亚就连克西班牙和法国，夺得男篮世界杯的亚军。2015年男篮世界杯，乔尔杰维奇更是率队突破死亡之组的重围备激，把西班牙、土耳其、德国、冰岛和意大利赢了个遍，虽然最后被立陶宛和法国击败、无缘奖牌，但2016奥运银牌、2017欧锦赛银牌，都在为乔尔杰维奇的执教履历增光添彩。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男篮聘请乔尔杰维奇的确有独特的考量——他极其擅长临危受命，在短期内将一支相对陌生的球队打造出战斗力。虽然也有2019年世界杯带领争冠大热塞尔维亚止步八强的尴尬，但瑕不掩瑜，从执教履历来看，他很适合想短期冲成绩的杯赛队伍和国家队了。但硬币的另一面，是他过于强大的自我：他有自己的执教理念和原则，不允许管理层插手球队事务，和当代流行的人脉型教练、球员型教练相比，他更像传统的学院派。他执教塞尔维亚男篮的条件之一，就是要“绝对的管理权威”。类似的案例在乔尔杰维奇的执教生涯中比比皆是：2014年8月，西班牙男篮世界杯开赛前，塞尔维亚正与新西兰进行最后一场热身赛。第二节暂停时刻，乔尔杰维奇换下米科夫，后者并不满意这次换人，还在场边与教练交涉，乔尔杰维奇迅速做出决定，让他滚出球场。点击加载图片乔尔杰维奇双手一扬，米科夫临走前扔掉了毛巾“塞尔维亚国家队的球衣会由更适合的人穿，而他（米科夫）在国家队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至少在我当教练的时候是这样。”赛后的乔尔杰维奇寸步不让，这般严厉的处罚当然会引发无数争议，却也在无形间强化了他本人的权威。虽然米科夫表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粗鄙之语，我也没有扔毛巾，医生让我三个月内别运动，但我还是卡着点来国家队报道了。”可惜竞技体育是残酷的，明晃晃的银牌压倒一切，有胜利作保，乔尔杰维奇的严帅风范就有了发挥空间。事后，米科夫的队友科尔斯蒂奇还想缓和两人的关系，试图搓个彼此谅解的局，但乔尔杰维奇断然拒绝了他。这就是乔尔杰维奇，成了塞尔维亚国家队的话事人后（值得注意的是，期间他还同时还兼任过拜仁和帕纳辛纳克斯的主教练），他可以把欧冠MVP、还没完全摆脱伤病的特奥多西奇摁在替补席，让年仅23岁的玛卡洛维奇顶替一号位；在战术选择上，乔尔杰维奇与杜锋有相似之处：2016年奥运会，在强敌法国死草巴图姆、让他出场34分钟刷满数据栏的时候，乔尔杰维奇依然坚持使用长轮换，上场最久的别利察和拉杜利察都没超过29分钟，哪怕以一分之差输掉这场小组赛也没事。在半决赛上，两队再次相遇，特奥多西奇首发拿下24分，全队6人得分上双，让巴图姆的35分沦为空砍。于是我们又能窥见乔尔杰维奇的另一重画像：对球员要求严格、说一不二，甚至有些脾气暴躁，对触及球场红线的球员，丝毫不留情面。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推行自己的篮球理念和战术思想，这种权威性和排他性，也是每个教练都梦寐以求的。点击加载图片这个手势几乎成了他的标志性动作，颇有波波维奇怒斥帕克的风范。点击加载图片“吃了你的心都有！”所以，与其问“这样的乔尔杰维奇是否适合中国男篮？”不如问“现在的中国男篮是否适合乔尔杰维奇”：男篮用一百万美元的诚意请他过来，会像塞尔维亚那般让渡所有队内权力吗？他与球队管理层之间的固定撕逼戏码会在中国重演吗？从全员满级号的欧洲联赛和塞尔维亚国家队到三率创新低的中国男篮，短短8个月能让他弥补多少落差？说到底，中国篮球的问题不是某一个具体教练的问题，在中国，乔尔杰维奇需要面临的挑战包括但不限于长期赛会制+国家队轮战的疲惫与消耗，锋线和后场球员的伤病困扰，整体对抗强度和投射能力的不足，锋线乏力引发的三后卫灾难……乔尔杰维奇就算再心灵手巧，也需要时间去了解球员、找到漏洞与解决方法、做中长期规划、带队拉练、提升球员短板、找到适配阵容和战术……甚至是寻找归化球员。当年为了备战08奥运周期，国家队给了尤纳斯4年的时间慢慢打造他心中的中国男篮（即便如此还是闹出了诸如“尤纳斯九问”这样的矛盾）。而如今，乔尔杰维奇完全没有这样的余裕，他只能在有限时间内，把眼前这盘菜尽量烧出人们理想中的味道。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塞尔维亚主教练都能被请过来，顺带带来一整套塞尔维亚篮球的人才培养和篮球训练体系，那我们或许就应该从更高的角度来评价乔尔杰维奇到来的意义——事实上最近若干年，已经有大量的塞尔维亚教练来到中国淘金，甚至连常州男篮都能请到塞尔维亚人赛里克-巴比奇当主帅，凭借两国越来越近的关系，这群塞尔维亚人至少能帮中国建立一套更懂篮球、更贴近时代发展的训练和选拔体系。除了眼下的FIBA大赛战绩，中国男篮可改变的还有很多，乔尔杰维奇能分享的财富也有很多，不管怎样我们希望这是一次成功的合作……中国男篮历史上此前一共请过4位外籍教练，乔尔杰维奇反正至少也不能比上一任扬纳基斯更糟糕吧……
